何当共剪西窗烛

橘子吃多了会变黄

道是无晴却有晴

赵泛舟生日这天,张泯没让肖秘书给他安排任何行程,他一大早去店里取了礼物,买了花,赶在赵泛舟下课之前到了他们实验楼下。

下课后,他在一群医学生中一眼就看到了赵泛舟,只见他手里拿着笔记本,边走边跟身边的女同学说笑。

哦,这个女生他知道,是一位合作商老板的女儿,也是赵泛舟父母极力撮合的对象。

赵泛舟也注意到了张泯,刚刚喜笑颜开的脸立马冷了下来,低头小声跟女生说了句话,见女生点了点头,才转身朝他走过来。

张泯突然觉得有些伤感,他的小男孩长大了,是该放手了。

赵泛舟走到他面前,没接他的花,只是冷冰冰地问他:“有事吗?”

张泯知道他在生气,只是今天是人家生日,总不能让人带着气过一天,于是陪着笑脸哄他:“小舟,生日快乐!”说完打开后备箱,小心翼翼地拿出一辆山地车放到地上,推到他面前。

“这个型号很贵。”赵泛舟文不对题地回应他。

张泯干笑两声,安慰他,“不贵的,你喜欢就好。”

“我不喜欢。退了吧。”赵泛舟依然冷冷的,眼睛却似在喷着火,“或者送给其他宠物,他们也许会喜欢。”

唉,大好的日子,怎么又提起这事了!

前几天两人出门游玩的时候,赵泛舟用心准备了一个小仪式,很认真地跟他表白。他知道赵泛舟对自己的心意,对方想公开,想跟他建立长久的情感联系。

他很感动,却拒绝了他。

“小舟,我们之前就说好的,只是包养关系。我知道你不缺钱,你想要的是感情,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爱你的,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。”

“那你也爱其他人吗?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看见了,你和凌医生吃饭,他还送你回家。还有你的合伙人,你的各种朋友,还有……”

“赵泛舟,我想你有些越界了。”

张泯有些无奈,都怪自己魅力太大,总有人爱上自己。可对他来说,赵泛舟毕竟是不同的,今天若是换了别人如此作妖,恐怕他早就甩脸子走人,直接分手拉黑一条龙。

赵泛舟眉头轻锁,直直地望着他,“越界?我们……我又不是你养的猫或者狗,闻到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还要开心地感激你肯回家陪伴!你只把我当宠物吗?告诉我,是不是在你眼里,我跟他们都只是供你消遣的宠物?”

他没想到赵泛舟对两人的关系如此看重,但他确信这只是年轻男人的一时冲动,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总是容易为了情爱而痛苦。

张泯回望着他的眼睛,看到的是一如往常的渴望和干净。他张了张嘴,想不出自己应该说什么,于是安慰他,也像安慰自己:“等你长大就会明白的。”

自行车到底是没送出去,他眼睁睁看着赵泛舟跑向等在大门口的女生,然后招呼一群同学出去聚餐,为自己庆生。

张泯知道他在跟自己置气,可如果借此成全了赵泛舟,结局应该也会不错。

“挺好的。”他安慰自己。

“我们家小舟也快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,是该收收心,把精力放在正经事上。毕竟想寻份好姻缘,前提是他自己得有个好名声。”某次开会间隙,赵泛舟的父亲跟他闲聊,如此点明已算直白,张泯爱玩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,大家都是场面人,玩归玩,不要闹出丑闻便好。

张泯在海边待了一下午,太阳潜进海里的时候,他觉得有些冷,便驱车回家。

刚进家门,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,他皱了皱眉,除了肖秘书,有他家门锁密码,又能深夜为他做饭的,除了赵泛舟还有谁!

两人分坐餐桌两头,中间的生日蛋糕插着快燃尽的小蜡烛,张泯低头吃着菜,仿佛无事发生。赵泛舟却沉不住气,兀自说着:“我跟他们坐了一会儿,吹了蜡烛就回来了。”

“哦。”张泯用下巴指了指蛋糕,“那这个?”

“我还是觉得,特别的日子跟你一起过才有意义。”

“可你拒绝了我的礼物,”张泯微笑着看他,“还有约会。”

赵泛舟烦躁地将视线移到一边,做了两个深呼吸,然后很无奈地回答他:“我有些受不了,想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。”

张泯看着他,脸上依然挂着宠爱的笑。

“如果我真的跟她走了,你会难过吗?”

张泯坐在那里,眼睛亮晶晶的,笑着对他说:“我会为你高兴。”

“我问你会不会难过!”赵泛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助,就算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疯子的时候,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。

现在,他反倒希望自己是个疯子,这样就可以不讲任何道理地独占他,控制他,爱他。可赵泛舟偏偏最讨厌失控的感觉,他无法接受一个歇斯底里的自己,于是只能在这种自我拉扯中苦苦挣扎。

张泯叹了口气,很认真地对他说:“小舟,你长大了,开始有自己的想法,也不再一味地顺从我,这不是坏事,我真心为你高兴。吹灭这根蜡烛,以后你就是大人了,肩上要扛起赵家的责任,做事不能只凭自己的喜恶,要以大局为重,明白吗?”

“你现在跟我说责任,说大局为重?难道我们对彼此就没有责任吗?张泯,别再自欺欺人了,你爱我,永远也别想丢掉我!”

赵泛舟离开之后,张泯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,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恶心,他趴在马桶边吐了好久,最后有些虚脱地倒在浴缸里,一边泪眼婆娑地摸索着打开花洒,任衣服裤子湿冷地贴在自己身上,一边自嘲似的发出阵阵惨笑。

他不知道赵泛舟明天还会不会来,也不知道两个人的缘分是否到了尽头,他不太想在乎这些,或者说,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去在乎这些。

赵泛舟说得对,他爱赵泛舟,很爱很爱,不管有没有在一起。

此时他病态地期待赵泛舟对他发疯,禁锢他,折磨他,甚至杀死他,解剖他。想象着赵泛舟一寸一寸亲手剖开他的身体,他终于在精神上自私地拉着对方一起堕落,就像那轮潜进深海的红日,坚定又热烈。

迷迷糊糊中,他仿佛又听见了那个问题:“我走了,你难过吗?”

张泯闭着眼,眼泪从眼角滑落,嘴角却依然带着笑:“我为自己难过,但我为你高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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